有限的自由是自由嗎?Facebook 免費網路計畫引起的道德辯論
為了讓全世界 2/3 尚無法連網的民眾享受網路的便利,馬克·祖克柏自 2013 年便開始於全世界發展中國家推動免費網路建置計畫 internet.org。然而,這個包裹著世界聯網理想的計劃卻引起了不少質疑,輿論對其背後動機的質疑在執行過程期間從未停止。目前更有 31 個國家與 67 個團體聯合發表了公開信給祖克柏以表示對該計畫的不滿。
最大的爭議在於,Facebook 所提供的免費網路,並非完全免費開放,申請服務的民眾只能使用 Facebook 以及與其合作的特定供應商,如維基百科及當地的新聞網站等等。雖然 Facebook 在今年稍早曾修正策略,開放更多開發者參與,但 Facebook 的把關仍就為人所詬病。其中大約有幾點質疑:
- 能使用的網路服務有限,變相限制了使用者的網路自由,違反網路中立原則 。
- 未說明 Internet.org 的用戶資料將如何被使用。
- Internet.org 提供的應用和服務太少,且網站禁止使用 TLS、SSL或 HTTPS 加密,使用者等同暴露於駭客及政府竊聽的威脅中。
- Internet.org 先讓使用者享受基本服務,之後再以加值方式收費(如果想要更好的服務或網速)的二階段模式,對原本就難以負擔的民眾來說更為不利。在縮短「不能上網」這個數位落差的同時,卻同時創造了「臉書把關」的數位鴻溝。
面對這些質疑,Facebook 始終未做出令抗議者滿意的答覆,只強調「有網路總比沒有好」。且負責 internet.org 計劃的 Chris Daniels 更提到,世上有許多人縱使擁有網路,卻不知該如何使用。internet.org 雖不完美,但在實用層次對當地居民更有幫助,當他們意識到網路的作用並透過這些服務獲取利益後,自然會轉移到更寬廣的網路世界。他並不認為人們對網路的自由意志會受到影響。
雖然態度看似強硬,但 Facebook 近日已決定將 internet.org 更改為 Free Basics by Facebook,也算是放下了 internet 這個崇高的裡想名詞,間接承認了這是由 Facebook 主導的策略服務,無法避免讓人聯想到輿論對公司所造成的壓力。這個周末祖克柏也將在聯合國發表演講,並與印度總理穆迪展開會談,相關的網路計畫勢必成為會談重點。
有趣的是,印度正好是引起 internet.org 道德辯論關建的國家之一。身為改革派的穆迪並不反對該計畫,但印度的菁英階級卻大肆批評,提出的理由不外乎上述的網路自由議題。然而在種族、階級身分差異仍大的印度,不難讓人猜測菁英們是否害怕窮人擁有網路會帶來階級上的變革,畢竟印度有超過 75% 的人無法上網。如果 internet.org 推廣成功,即使只能連上特定網站或服務, 也會對社會造成不小的衝擊。
說了這麼多,Facebook 提供的「有限的自由」算是自由嗎?身在網路普及率極高的台灣,我們或許可以用另一種角度檢視問題。網路的資訊隔閡不一定跟供應商的限制有關,最明顯的例子,如大部分的長輩沒事也不會去看年輕一輩流行的批踢踢或 Dcard,縱使沒有人刻意阻擋。使用的族群與需求的差異往往才是促成網路分界的原因,針對完全沒有接觸過網路的民眾,Facebook 以實用(例如新聞、電商等等)為主的有限免費服務並非全無道理。
再來談到網路的自由與隱私,先不提無法被瀏覽器搜尋,隱藏了眾多資訊的黑暗網路,光是 Google 上的搜尋排名就牽涉到商業操作,只是一般人看不到檯面下的機制而已(可能也不在乎)。我們在註冊如 Facebook、Line 等服務時,也經常為了免費的便利犧牲隱私。網路上的限制無所不在,但我們真的都能看見嗎?
總結來說,Facebook 就是一家企業,而企業是要賺錢的。在合乎法規的範圍內,雖然有爭議與討論空間,但也不能斷定就是罪大惡極。用超高的道德標準來檢視問題,或許就跟 internet.org 一開始高喊的「世界聯網」口號一樣過於理想化。網路中立只是表面題目,如何解題還須考量當地的民情、政治情勢、經濟活動等實際發生的現況,才能得出適合每個國家的答案。但 Facebook 過程中所遭遇的挫折與反抗,亦不失為有意邁向全球的創業者(尤其是社會企業),一次很好的參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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