要命的硬體迷思-從數位落差到3D打印
文 / Gimi Wu
讀完台灣:該不該讓每一所高中職都有3D印表機?一文,也以長時間身為一位數位落差工作者的角度,特別想在硬體思維的問題上作呼應。
6年前,從社團法人台灣數位文化協會發起數位落差行動車-胖卡計畫開始,我就開始用具體行動來感受台灣社會底層的脈動,相較起來,應該LONG STAY得比馬總統來得長久也有誠意(不過還好我無意從政,不然可能早變行動樁腳),過程中當然也看到更多弔詭的現況,譬如數位落差政策的實務面問題……。
記得讓我到現在都覺得震撼的畫面,是2009年在屏東一所相當偏遠的山區部落小學裡,我身為天龍人,人生頭一次看到「電子白板」,這還不打緊,不過我看到的是:竟然每間教室都有!還看到倉庫有未拆封的!我相信那可能是連台北市中心的小學校園裡都不可能會出現的畫面,但卻讓我在遠得要命的偏鄉部落學校中看見,心裡的OS當然是WTF,頓時覺得自己可能比較需要被這所小學幫助才對。
這些為數不少的硬體資源之所以會被送到這麼遠的地方,大概也是有一群人坐在辦公桌前腦補公益捐贈畫面後,才安排出來的事情。這樣的硬體捐助,本身沒有什麼問題,有問題的是需求評估,可議的是捐贈目的,結果是資源錯置。
同樣類似的情況,也曾經在許多「明星偏鄉」或「明星災區」看過,但更多的問題總會發生在硬體資源投入後,譬如社區電腦教室變小朋友網咖,最後乏於管理索性關起來的也不知凡幾;這感覺其實有點像聽到捐救護車要排隊的新聞一般,卻鮮少聽到有人願意捐救護車的油資、或緊急救護人員的薪資?
給予硬體是最直覺也最方便的方式,那是第一個層次的思維,要解決的是「近用性」的問題,從沒想過到有見過、從沒摸過到知道如何打開電源。然後呢?通常就沒有下文了,接下來就是在一段時間後才發現變網咖或變蚊子館,遇到有自行運用得很好的受贈者或受贈單位,就當作是撿到。
但胖卡計畫自始至終就一直在解決的第二個層次(大概也因為沒多餘的閒錢需要抵稅,還沒那種能力可以到處送硬體),是「素養」的問題,這是一個從「什麼(what)」到「為什麼(how)」的過程;學會某幾項資訊工具或網路服務的操作後,是要讓社區能有系統地將自己的發展作記錄,或是要使社福組織裡的社工服務個案更有效率……那才是真正有價值及社會意義的所在,不是嗎?
試想,如果3D列印機(3DP)的推廣政策只被聚焦在「我們也要有這樣的設備」或「這樣的課程我們也該安排」,然後就在教育體系中砸下預算大量採購3DP,那到時候地場景會不會也跟偏鄉小學裡的電子白板一樣呢?當然最直接的不同就是,電子白板是企業花錢,但3DP是全民買單。
胖卡團隊在台南的據點「胖地PunPlace」,也與台南市政府合作經營「台南數位文創園區」,並在南台灣創客社群的共識下成立了「Fablab Tainan」,自開幕營運3個多月以來,結識了許多有設計及自造熱忱的團隊與個人,紛紛使用了Fablab提供的工具,像3DP、雷射切割機、CNC雕刻機等等,動手做出了不少自己設計的作品、量產前的商品雛形等;更有許多人在這裡是第一次認識與接觸到3DP,甚至已經從完全陌生,到已經可以來擔任志工分享者,教更多人操作使用。
自造(making)、學習(learning)、分享(sharing)是全球Fablab的核心精神,運作的模式與經營方法可能大異其趣,但不變的是,平台的價值與靈魂都來於所有共同參與者的創新與創作,這是我們從實際參與其中了解到的。所以是不是每一所高中職都需要有3DP,其實一點都不重要,相對於數位落差問題的政策解決邏輯,我只想提醒這些訂政策的公僕與審預算的諸公們:別將3DP當煙火放。
後記:電子白板在我看到的使用現場,跟投影螢幕用法並無二致。
題圖來自John Chen,胖地fablab的夥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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